你一直都在:For 子凌

作者:懷萱 / 秀朗國小、建中電研社、台大愛樂社同學

最早是從臉友評論社會事件的貼文得知你的消息;看到公司名稱、梁姓技術長時,心中感到強烈的不安,到小學同學群組看到五老闆的訊息,驗證了這個晴天霹靂。

憤怒、哀傷、悼念,串起鳥友連結

第一時間,我悄悄傳了簡訊給瓜,之前討論孩子成長時留下的聯繫方式還在。接著,我漫無目的搜尋相關訊息,過去交集的小學、高中、大學朋友們之間互相告知、震驚與不捨。一條一條憤怒、哀傷與悼念的訊息,在臉書上、在 Line 群組裡傳出,也聯繫起久未聯絡的各階段朋友。最終,鳥友會成型,各階段的朋友聚集、討論、各司其職……

除了震驚之外,我遲遲無法寫下想對你說的話。強烈的不真實感,我只能把它藏在每天的瑣務,以及與孩子的相處之中。

Jack、Joe、Willy:三劍客的冒險日記

五老闆把過去的點點滴滴寫下來,過去的影像開始浮現,從模糊到清晰,卻仍是零零星星的片段——在秀朗的池塘裡撈草履蟲、一起到植物園出任務、阿里山的日出、一起看過當時還在的神木;和五老闆一起到你家玩 Apple II 電腦;你在我的畢業紀念冊上留的那句話:「學電腦的人不能一味玩 Game,祝你的電腦早日完蛋!」

那時你還不叫 Bird,叫 Jack;五老闆叫 Joe,而我叫 Willy——我們號稱不知道可以幹嘛的三劍客。我甚至還會背你舊家的電話。還記得到你的新家,跟瑞士老師學英文(還有法文);聽你彈奏理查・克萊德門的《夢中的婚禮》。週六高高興興地到你家過夜,每次都有種挖寶的心情,看你家的新設備、新電腦——那台 Apple II GS 讓我和五老闆羨慕不已。

對於 Ultima 系列的沉迷,總說著要當 Lord British;一起奮戰通宵打不同的遊戲機打到半夜,然後去買宵夜,把你家的二樓弄得一團亂,最後被梁伯伯叫到一樓訓話……

還記得那時看了《倩女幽魂》後大受感動,嚷嚷著要跟五老闆一起寫一個《倩女幽魂》的 Game——你跟五老闆來寫程式,我負責做遊戲設定;跟著子晨聽起《伊蘇》的交響樂,還有《Sorcian》,羽田健太郎的編曲。

高中、大學、婚禮,我們從沒解散

高中時,呆呆地跟著你進了電研社,認識了一票動物夥伴,跟對面綠衣服的一票水果。雖然我大多時候,還是都在跟五老闆混光華商場、看漫畫、打電動。

大學時,我混進了愛樂社,你毫無意外地進了計研社;但這兩個社團,意外地有很多成員重疊,你也偶爾會來愛樂社蹓躂。看著你拉起大提琴,跑去國樂社插花,投入許多不同的社團活動;而我,則被繁重的課程佔滿,逐漸走向各自的人生。

有趣的是,我的高中好友們,都在大學階段、不同的機緣下認識了你,也對你印象深刻。那天晚上在 Line 群提到,真是不勝唏噓。

大學畢業後,我們還常常聚會,天南地北地聊著各自的生活。從信件、電子郵件,到後來的 Line 群組,一點一滴地聯繫起來。同學們一個一個結婚了,我們很開心地坐在同一桌,一面預測誰會接棒。

我的婚禮有你當專業攝影師,還有大女兒來當我們的花童。那天,記得連梁媽媽都說要來。後來我去了英國,還從英國連線回台灣,和大家聊天,一解鄉愁。

回台灣後,最近幾年反而因為人在台南,比較沒有機會碰面多聊。就在 Line 上看著你們遊山玩水、喝咖啡聊天,很是羨慕,也總想著趕快把孩子養大,就可以帶上去獻寶。

不說告別,因為你一直都在

沒想到,第一次帶孩子們北上跟大家聚一聚,就是要為你送行……

幾十年來,有時近一點,有時遠一點。一開始,對電腦的興趣把我們拉在一起,談未來、談夢想、談生活。我們有著各自的好友,卻又彼此交錯;有各自的生活圈,卻總在不經意間交集。

翻出你在成功嶺時寄給我和五老闆的信,細細數來,感性的你,還有總會回到技術、認真(也頑皮)教導的你。

你和五老闆,和所有的小學同學們,一直都在身邊。

年輕的時候,我們曾一同跟另一位同學告別,感嘆世事無常。隨著年紀增長,面對生老病死,被逼得理性面對,感性似已逐漸被消磨。

你的離去,即便過了這麼多天,仍舊如此不真實。彷彿在某個時刻、某個聚會,仍會聽到你的吉光片羽,看到你開心地分享最近的生活點滴。

我不說告別,因為你一直都在。

■ 不同的人生階段,跨越了朋友圈,你一直都在

■ 用你家當時新買的製圖機畫的創三跟創四。那時你還是 Jack。

■ 偶爾也會把你拐到我家或五老闆家看漫畫 / 1986.08.04 於我家